萦亦

欲寄西江题叶字,流不到、五亭前。

[琮郡] 梦荷

  

  *一条if线小日常,假设元南国公夫妇没有亡故,琮琮失去母亲后被薛湄带回了南塘

  *大花:论妹妹是怎么被别家小子拐走的

  *又名《被惦记的小花的一生》《总有歹人拐我妹》《家庭难题:哥哥和未婚夫关系不好怎么办》

  *最后有彩蛋 ⸜(๑'ᵕ'๑)⸝⋆*

  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

  夏时清和,醺人的暖风一股脑地窜进了荷花池中。

  

  婷婷袅袅的荷花从不孤独,她们自荷叶间探出娇颜,絮絮叨叨地讲述着独属于南塘的故事。风儿偷听了片刻,卷着荷花的故事慌张地逃窜起来,它拂过木制的栈道,拂过岸边低垂的杨柳,最后迷糊地拐了个弯,冲向划着小舟采摘莲蓬的少男少女们。

  

  人们自然猜不透荷花的心事,只嗅见风中浅淡的荷香,清新而宁神。而姑娘们兴致正好,一边熟练地将莲蓬放入箩筐,一边眉眼弯弯地哼唱起歌谣:

  

  “……采莲南塘秋,莲花过人头,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坐在栈道上的青衫小姑娘循声抬头,在温柔的歌声中拍起了手掌。她发髻松散,头上顶着一片用以遮阳的荷叶。残留的水珠顺着叶脉缓慢滑落,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。

  

  忽然,不远处一朵硕大的荷花在风中摇摆起来,瞬间吸引了小姑娘全部的注意力,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不觉间更亮了几分。于是她取下头顶的荷叶,将大半个身子探出栈道,极力地伸出短小的双手。

  

  “小妹当心!”

  

  少年清润的嗓音自身后响起,下一秒,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小姑娘被人拎回了原地。

  

  “呀,哥哥。”小云中歪了歪脑袋,待看清来人时,软声软气地回头叫道。

  

  同样身着青衣的少年眉目清朗,血红的耳坠在右耳下晃荡。他没有立即应声,而是放下了手中满载莲蓬的竹筐,来到栈道边缘,倾身采下了那朵娇美的红莲。

  

  花忱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,焦灼之色还未褪去,语气中却并未出现半分的责备:“下次要摘莲花就叫哥哥,刚才的动作太危险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知道了哥哥!”小云中一脸惊喜地接过比脸还大的莲花,眉梢的笑意不可抑制的溢了出来。尽显孩童的天真烂漫。

  

  “既然我家小妹这般喜爱莲花,那为兄便来考上一考。”花忱将双臂交叉在胸前,故作一番持重的模样。“上月为兄教的那首有关莲花的诗句,小妹可还记得?”

  

  “欸?”云中愣了一愣,虽然不明白一向喜爱玩乐的兄长为何突然提起了课业,但还是托着腮思考了片刻,最后用稚嫩的童声磕磕巴巴地背道:“叶叶红衣当酒船,细细……细细流霞举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错了错了,不是这首。上次教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……等等,不对呀。”

  

  花忱挑了挑眉,原本温柔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:“小妹,告诉哥哥,刚刚那首诗是谁告诉你的?”

  

  云中不疑有他,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,十分干脆地回道:“是阿琮哥哥教的!”

  

  “又是这小子啊……”花忱眯了眯眼,脸色肉眼可见地怪异了起来。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涌现在他的脑海。

  

  ——他和宣行琮不对付。

  

  不仅是因为自己当初莫名其妙挨上的那一拳,还因为那小子与自家小妹荒唐至极的婚约。是以在听说宣行琮要来花家的时候,心底藏着满腔的怨气与抗拒。

  

  花忱也曾向母亲说出过自己的想法,而薛湄听完后长久地沉默着,既没有批评,也没有劝导,只是眼含哀伤地望了自家长子许久,最后沉沉地叹了口气:“忱儿,阿琮他没有依靠了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于是花忱选择了妥协。

  

  可妥协是一回事,真正做到共情和怜悯却又是另一回事。他的生命中暂时没有离恨,所以很难产生能压倒一切偏见的同情。况且他自始至终只相信一件事:

  

  姓宣那厮就是个黑芝麻丸子,外表看上去纯良无害,皮下却藏着黑透了的芯子!现下更是越发过分,竟然夺走了自己在小妹面前的自豪感!

  

  想到这里,花忱佯装生气地蹲下了身子,轻柔地捏了捏云中粉雕玉琢般的小脸:“自家哥哥教的记不住,怎么就记着别家臭小子告诉你的。”

  

  云中拍了拍被捏过的右脸,一脸疑惑地看着花忱。

  

  “小妹,记着哥哥说的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花忱蹲下了身子,将目光与自己蒜苗高的妹妹平齐。他的神情认真且严肃,仿佛即将说出口的不是一番含怨的控诉,而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。

  

  “以后离那姓宣的远点,不要看他平日里老实巴交,发起疯来可是会打人的,可怕得很!”

  

  “还有还有,就是上次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花忱扯着云中滔滔不绝地讲着,细数宣行琮犯下的种种“罪行”。或许是因为太过投入,导致敏锐的五感变得迟钝,又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太阳实在毒辣,直晒得他头脑发晕。总之,他没有留意到妹妹暗示性的眼神,也未曾发现地面上那道缓慢移动的黑影。

  

  “别对着我身后发呆呀小妹,为兄在和你说重要的事情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怎么了,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?”

  

  等到花忱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,这才顺着云中的目光向后望去。这一回头,毫无防备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
  

  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同龄少年表情漠然,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身后,想来是做了许久的听众。

  

  得了,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了。

  

  花忱到底是花忱,南塘小霸王的底气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后退的步伐,就连最后半分的心虚也在几息间没了影踪。

  

  “看什么看,想再打一架?”花忱说着撸起了袖子,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。“你花爷爷我这次可不会再手下留情。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别开了眼,假装未曾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挑衅,他没有丝毫的气恼,而是满不在乎地绕过了挡在前面的花忱,走到摆弄着莲花的云中身前,并弯腰捡起了地上被遗忘许久的荷叶。

  

  “该回去午休了。”宣行琮温柔的将荷叶扣回云中的头顶,轻轻抱起了眼前只有他一半高的小姑娘。并直接无视了花忱震惊而又愤怒的脸色,径直向栈道的另一头走去。

  

  “姓宣的你干嘛?那是我的妹妹!是我的!你给我放下她!”

  

  花忱气急败坏地在后头追了一阵,本有要在此处杀人毁尸的架势,却又忽地想起被安置在原地的莲蓬,只好原路折返,面色铁青地回头去取竹筐。

  

  而云中从宣行琮的怀中探出了脑袋,她嗅着空气中愈发怡人的荷香,又看了看四周各种姿态的荷花与身后落下一段距离的花忱,到底是孩童心性,一贯的景象总能换来她纯良而又灿烈的笑容。

  

  不远处棹歌依旧,混合着双桨击水的声响环绕在一片碧色与深红之间。想来各人有各自的收获与喜悦,才能将平凡世间的温馨种满整个莲池。

  

  安宁如故。

  

  等到宣行琮带着云中回到南国公府时,身后的花忱早已没了踪影。

  

  门口的两个小侍女正在打扫台阶,听见门口传来动静,双双持着扫帚抬头问好:“小姐和宣公子回来了?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点了点头以作回应,随即将趴在肩头数花瓣的云中送回了房间。

  

  他费了番功夫说服云中放下手中的莲花,而后又十分贴心而温柔地替她盖好了被子。可惜小姑娘不怎么配合,始终睁着那双浑圆的眼睛不肯入睡。

  

  “阿琮哥哥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怎么了?”宣行琮看着再次起身的小云中,用温润的音色十分耐心地问道。

  

  “今晚能带我去放河灯吗?”云中轻轻地扯了扯宣行琮的衣袖,透亮灵动的眼睛里满含着笑意与期待。“爹娘有公务要处理,哥哥夜里要完成课业,只有阿琮哥哥能带我出去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听着云中略显委屈的讲述,宣行琮无声地叹了口气。他没说答应,也没说不答应,只是挪来一把木椅坐了下来,微微倾身揉了揉小姑娘凌乱的头发。

  

  “先午睡吧,等你醒来,我再告诉你答案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啊……”小云中略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脑袋,却还是听话地躺了下来,在眼前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。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打开了窗子,又再次坐下轻摇着蒲扇,缓缓地散去室内的燥热。他以为这样能让云中早些入睡,但很快便发现了独属于孩童的那份狡黠——云中表面上不怎么动弹,却时不时探出双眼,谨慎而又笨拙地偷偷打量着宣行琮,见被发现,又迅速地闭上了眼。

  

  哄孩子还应该做些什么呢?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沉思了一阵,仔细回想母亲在世时如何安抚自已,又是如何在那些担惊受怕的夜里让他安然入睡。

  

  陪伴?轻抚?似乎还应该哼上一首舒缓的摇篮曲……

  

  想到这里,宣行琮不太熟练地轻拍云中的左肩,同时柔声哼唱起在栈道上听见的歌谣。

  

  他就这样持续了许久,一直到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平缓,一直到眼前蝶翼般的睫羽不再颤动。

  

  一直到……不再有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
  

  “睡吧……”他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。

  

  睡吧,爱笑的小姑娘。

  

  请把愿望都许进梦里。无论这愿望是简单还是复杂,是平平无奇还是离奇荒诞,都会有人小心地记住它、应下它,在你醒来之际,把所有的幸福与快乐悉数奉上。

  

  你本就该永远无忧无虑,永远笑得开怀。

  

  ……

  

  清夜无尘,月色如银。被树木枝叶筛下的月光疏疏落落,残雪般分布在路面。

  

  静谧是一块不算厚重的幕布,它长久地垂落在人们的眼前,却独独禁不住那阵名唤热闹的风。当远方朦朦胧胧的声响第一次传来,不断抖动的幕布便在空中摇曳着打了个卷,促使新的故事就此开场。

  

  故事里藏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,他们穿过几条铺满青石板的巷子,瞧着前方的灯光逐渐掩盖住月光,听着不远处的乐馆飘来越发清晰的琵琶声。

  

  待左行经过几处茶摊,右拐撞上几间糕点铺子,原先稀稀落落的人群便逐渐拥挤起来,小贩们的叫卖声也开始越发响亮。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热闹的氛围,一路眉心微蹙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而等他回过神来,方才还拽着他衣角吃糖葫芦的云中已经没了踪影。

  

  “云中?”

  

  他略有些慌乱地四下寻找,却很快在身后的河灯摊寻见了披着青绿色小斗篷的云中。云中也正好回过了头,举着盏河灯冲宣行琮挥手。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长舒了口气,穿过人群来到河灯摊旁。他理了理云中额间的碎发,蹲下身子悉心教导:“不要乱跑,人多的时候容易走丢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不会走丢的。”云中摇了摇头,再次握住了宣行琮月白色的衣袖。“云中只会站在阿琮哥哥看得见、到得了的地方。”

  

  因着这样一句孩子气的话,宣行琮呼吸停滞了一瞬,随即木头般僵立在了原地。

  

  在这十几年的人生里,他一直都在不停地与身边之人道别,不停地体会着失去的滋味。若说真正得到过什么,大概能算上母亲替他备好的那条未知之路,以及世人对他命途多舛、身世浮沉的悲叹。

  

  等到再幸运一些的时候,他有了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安身之处,有了两位愿意庇护他、关心他的长辈。可他依然没能拥有一片完整的灵魂,患得患失地认为一切都只是假象。

  

  但他偏偏在此刻安下了心,只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明明确确地告诉他,会在他能够企及的地方等待他。

  

  “阿琮哥哥,你怎么又在发呆啊?”云中扯了扯宣行琮的衣角,困惑地歪着头问道。

  

  “抱歉啊。”宣行琮回过神来,颇有些不自然地接过了云中手中的河灯,接着又转头向摊主要来了纸笔。“不是说要放河灯吗,先把愿望写下来吧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好啊好啊。”云中拍了拍手,兴奋地踮起脚尖望向桌面那张尚且空白的纸张。“那我希望……嗯……希望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云中撑着头不停思考,费尽心思地想要最大限度的发挥这个愿望的功能。

  

  “我知道了,我希望爹娘、哥哥、阿琮哥哥永远喜乐安宁。”云中看着宣行琮的眼睛,坚定地说道。“对了对了,还有微霜姐姐他们,还有做饭好吃的林姨、能做出漂亮衣服的沈婆婆。当然,会给我买糖人的张伯伯也要算上……哎呀,人好多呀。”

  

  瞧着眼前掰起指头数人的小丫头,宣行琮挑了挑眉,眼底浮现出几分可见的笑意。他铺平了纸张,略一思索便提笔写下几行文字:

  

  愿所思所念,皆有所依,愿亲友良人,此生康乐。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将纸条放入灯中,拉着云中的手走到布满火光的河边,他们一起蹲下了身子,小心而认真地放下了手中的河灯。

  

  荷花状的河灯在水面上缓慢地飘动,它承载着一份美好纯净的祝愿,以一种极其浪漫的方式撞入了灯群,也撞入了一片愿海。

  

  像是一颗孤独的星星融入了银河。

  

  四周聚上了许多前来放灯的百姓,他们之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,有满面愁容的妇人,也有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,紧握双手的恋人……

  

  每个人都在注视着这条星河般的河流,固执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愿望。

  

  云中瞥见了四周的情形,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身边的宣行琮:“阿琮哥哥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嗯?”

  

  “为什么有些人在相互拥抱,有人却在一个人默默地流泪?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眸光微动,试图给眼前不谙世事的孩子解释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。他闭着眼在心中组织了无数次语言,最终以一种最为温柔的方式表达了出来。

  

  “或许是因为有人比较幸运,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。所以在他们许下愿望的那一刻,强烈的幸福感堵住了千言万语,于是拥抱便成为了最好的表达方式,它能无声地告诉身边的人,我在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顿了顿,又接着说道:“还有一些人暂时没那么幸运,他们与亲友分隔两地,许下的愿望大多与自己在意却不能相见的人有关。那些眼泪有时不一定象征着痛苦,也可能是一份美好的思念。”

  

  听完宣行琮的讲述,云中垂直头沉默了片刻,似乎是在尝试着去理解每句话的含义。

  

  “不懂也没关系,等你长大了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阿琮哥哥……”云中仰起脸,打断了宣行琮还没说完的话。“你能蹲下来吗?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清俊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,却还是依言照做蹲了下来,将目光与云中平齐。他正想开口询问,却在下一秒收获了一个温暖的拥抱。他僵立在原地,听见耳边传来小姑娘稚嫩的声音。

  

  “我能和重要的人一起放灯,能天天看见我喜欢和依赖的所有人。这样看来,云中真是一个幸运的孩子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但这样是不够的。我抱一抱阿琮哥哥,请你以后不要一个人难过了。我希望阿琮哥哥能和我一样,做一个幸运的孩子。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忽的睁大了双眼,双手颤抖着回拥着云中。

  

  他以为自己一直藏得很好,可那些阴鸷与苦痛偏偏在云中面前无所遁形。这个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孩子太聪慧了,她能察觉到他的迷茫,他的不安,能在每个寻常的日子里为他创造不同的惊喜。

  

  从宣行琮来到南塘的第一天开始,他就已经被云中当成家人了。

  

  真幸运啊……

  

  四周的喧嚣还在不断持续,岸边的河灯陆陆续续飘向远方,转而又会有新的续上。就像世人的悲欢反复交接,绵长的情意永不断绝。

  

  目光追随的究竟是什么呢?是放置在河灯中的心愿,还是许愿时脑海中出现的人?

  

  唯有自己知晓。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闭上了眼,少年人的脸上缀着释然的笑意。他再次被云中牵起了手,在人群熙攘的夜市中绕了一圈又一圈。这次他认真地打量起每一个陌生的面孔,观察着每一条经行的繁华街道。

  

  他不再畏惧,不再迷茫,它选择去接受一切未知与残缺,缝补自己不肯轻易示人的空洞与伤口。

  

  而等到月亮降下的细纱越发厚重时,身旁原本闹腾的小姑娘终于渐渐打起了瞌睡。

  

  “累了吧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宣行琮背起了云中,不疾不徐地朝南国公府所在的方向走去。

  

  云中迷迷糊糊地抓着宣行琮肩头的衣服,半睡半醒地强撑了一路。等走过一条人少的小路时,突然小声地问道:“阿琮哥哥,云中长大以后会嫁给你吗?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脚底一滑,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。

  

  “为什么会这么想呢?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和哥哥偷偷听到的,他们说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不要多想。”宣行琮温和地引导。“婚嫁之事是自由而美好的,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决定它的走向。只有日后遇上真正喜欢的人,才能毫无保留地交付自己的真心。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看不见云中的表情,也不知道这般年纪的孩子能不能听懂。但他还是想帮助云中树立正确的观点,拥有独属于她自己的意识。

  

  他怎会忍心有任何东西束缚她、强迫她。

  

  “不能是阿琮哥哥吗?”

  

  “什么?”

  

  云中探起了头,语气极弱地问道:“如果我喜欢的就是阿琮哥哥呢?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浅笑了一声,略有些无耐地解释道:“可你现在还太小了,分不清喜欢和喜欢的区别。不过不用着急,等你长大,自然就什么都会知道了,讲个故事吧,从前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在这些人生道理的催眠下,云中终于安静了下来,她揉了揉不太能睁开的眼睛,最终歪着脑袋进入了梦乡。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放缓了脚步,一路上思绪复杂。分明在教导云中的时候那般清醒,等轮到自己时,却有种当局者迷的奇怪错觉。

  

  他甚至会在某些时刻反反复复地想起云中不太成熟的话语,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发问:

  

  你真的那样想吗?你真能接受她日后属于别人吗?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摇了摇头,强行压下了这些想法。

  

  ……

  

  回到南国公府的时候,府中的烛火仍未熄灭,庭院里烛光混着月光,依稀间照出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
  

  薛湄坐在院中的石桌旁,想来是已等待了许久。

  

  她抬目望向门口,起身接过了熟睡的女儿,又温和地对着宣行琮莞尔一笑:“难为阿琮了,薛姨在桌上沏了盏热茶,喝完再睡吧。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不太自然地坐了下来,盯着眼前的茶盏发了阵呆。他觉得自己一定有什么想要开口的话,却又实在不知要从何说起。

  

  他想他一定是疯了,脑海中竟然会出现许多大逆不道的想法。

  

  这一反常的举动被薛湄看在眼里,待将云中送回房间后,她坐在宣行琮的对面,仔细打量着那双与故人极其相似的眉眼。

  

  “薛姨,我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薛姨知道阿琮想说什么。”薛湄递上了热茶,并轻柔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,企图安抚他慌乱的心灵。

  

  “在薛姨眼中,你跟忱儿与云中是一样的存在。在父母面前,孩子有秘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不过你们都还太小,不到公布一些秘密的最好时机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待到日后经过了深思熟虑,好好确认了自己的心意,再告诉薛姨你们的秘密,可好?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有些差异地看着薛湄,低头饮下了那盏温度适当的茶。

  

  “若是日后有那么一天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薛姨会支持你们的一切决定。”未等宣行琮说完,薛湄便给出了一个万分肯定的答案。“阿琮是个良善的孩子,这些薛姨知道,薛姨放得下心。”

  

  宣行琮放下茶盏,心口分明是暖的,却莫名有些发疼。他抬眸望向云中的房间,一些不明的情绪在眼中闪动着。

  

  “我会等的,等我们都长大的那一刻。”

  

  晚风暗袭,良月照人。

  

  这晚,风和月亮都见证了他的等待。这份等待不含任何痛苦与煎熬,只有绵长的情意与期待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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